作者/李建华课堂上教学过中国桥梁专家茅以升的《中国石拱桥》一文后,我对石拱桥这一中国传统的桥梁基本形式有了兴趣,到什么地方见到石拱桥都要认真观察、欣赏一番。建水双龙桥近些年,我喜欢踏访云南各地的古镇,在这些古镇里,那些各式各样的石拱桥令我印象深刻,如建水的双龙桥、腾冲和顺古镇的双虹桥、剑川沙溪古镇的玉津桥等。外地见的桥多了,对家乡的古桥也有了兴趣。于是,埋头于古籍或行走于乡间,也会留意富民的桥。富民乃“滇北锁钥”,川滇古道重镇,昆明往武定、元谋及四川凉山的古道穿境而过。除了川滇古道,古代还有联通安宁、罗次、禄劝、寻甸、嵩明等周边县的道路,再加上乡村道路,所以富民县古代就是道路纵横、桥梁众多的地方。富民觉海寺石桥(关荣摄影)近几年醉心于富民古代遗存的几本县志,于是我就顺着古籍寻找古桥,才发现有些古桥旧迹仍在,有些已无迹可寻。作为富民县最有代表性的古桥,永定桥自不必说了,有史为据,有桥为证。其他则未免令人遗憾。如《康熙富民县志》收录有明末万历年间富民县令韩位甫的《登仙桥记》一文,文中记载的“登仙桥”在富民县城北门外,跨越由土主祠山下流来的小河,应该就在今天的川心营村口、现文昌路边。记得三十年前上学常常从此经过,就叫“小河桥”,而今,沟已变得笔直,桥已是钢混结构,哪里寻古桥的影子?同样命运的还有县志记载的县城东边高桥、大营桥,《徐霞客游记》里对这两座桥也有记载,可随着小河流量减少,更主要是城市道路改造,这些桥已没有了古代的印迹。也许再过几十年,连“高桥河”这一地名也会湮没无闻的。者北虽远在县北,但因处于古道要津,者北古桥也难逃厄运。二十多年前我到者北工作时,已不见古桥踪迹。县志记载的者北桥有两座,应该就是集镇北边龙纳河上、者北老辈人称的“大石桥”和小者北大桥,两座桥都已成为钢混桥,估计是四十多年前新修国道将石桥拆除了。幸好还有太平桥,十多年前,我曾经常骑车从这拱桥上驰过,近年来还专门去探寻它的风采。这座康熙年间就修建、仅光绪时大修过一次的双曲石拱桥,无愧于“太平”之名,三百多年来一直横跨在清水河上,任河水浊浪滔天而岿然屹立。往来川滇的无数达官贵人、文人骚客、千军万马、平民百姓的足印,已被历史的风霜轻轻拂去了。但在富民人的心中,将永远留有它的位置。虽然五十年前成为公路主干道,加宽以后只有在桥下或远处才能一睹其石拱桥的雄姿。东村桥上桥古籍里的桥梁已难寻,我便往乡间古道上随意踏访,居然有许多收获。在款庄徐谷,古老的富民-寻甸古驿道上,找到了漂亮的三星桥:两百多岁的三曲联拱石桥犹如一弯弯新月映在小河上面,与两岸的田园、村庄那么协调,浑然一体,好一幅“小桥流水人家”美丽图景。我想,可能因为旧时款庄不属于富民县,不然这么有价值的拱桥肯定会载入史册的。在东村小松园,我找到了奇特的桥上桥——下面一座三百多年的独拱桥,上面还有一座近三十年的大拱桥。可能是借鉴了赵州桥的创意,新桥是一个大拱横跨40多米,肩上还各有三个小拱。桥上桥的修建,既方便了通行,又保护了旧桥,而且也成为一道新景观,不得不富民人民的智商。拖担红军桥据说全国有几百座桥叫“红军桥”,东村的“红军桥”无缘寻访,我倒是去过拖担的“红军桥”。这座小小的石拱桥同样在清水河上,我是去拖担时不经意间遇见它的。这座桥其实就在清河村后几百米,据当地人说已有两百多年历史。雨季暴虐的清水河,裹挟着牛身子大小的石块,冲得满河谷都是,而拱桥却安然无恙。因此官方资料称为“永固桥”。清河、拖担人却亲切地称它为“红军桥”。清河、拖担、九年坪这一条山谷,是富民-罗次古驿道的必经之路。年4月12日,贺龙率领的中国工农红军二军团,在头天傍晚打下富民县城后,一早就从上文明、飞来寺、清河沿着这条古驿道,跨过这座小小的石桥,经过拖担前往罗次。百姓们为了纪念红军,就把这座小桥称为“红军桥”。旧时的“花大桥”(麻如先摄影)旧时的“花大桥”,桥房几十间,风雨无阻,但这只在回忆录里读到过。在乡间,我倒是见过了几座这样的“风雨桥”。在奎南村,就有这样一座普通的小桥,已有一百多年历史。桥面的木板朽坏,已更换为水泥桥面,但两边的木廊柱、顶上的木梁架和青瓦屋顶,以及梁架上精致的木工雕饰,仍见证着岁月。散旦沙营也有这样一座“凉风桥”。木板桥面、木柱、木梁、瓦屋面,使这座一百多年的桥仍然保持着古色古香的味道。更为人性化的是,桥面两侧还制作了木凳,供过路的人们坐着休息,下雨不湿,天晴不热,岂不舒爽?同样的风雨桥,我还在邻近的五华区瓦恭村见过一座。时光流逝,终成梦境,古道悠悠,阅尽沧桑。一条条古驿道,延续着蹉跎岁月;一座座古桥梁,承载着厚重历史,一路走来,一路隐去。千百年光阴荏苒,最终浓缩成几个深深浅浅的马蹄印,没有故事,没有情节,只剩下山野中隐约可嗅的马帮气息,还有桥下永不止息的缓缓流水。古道、桥影,成为古代富民经济文化交流的大通道,在古代交通史上占有辉煌的地位。年2月20日下午四点半,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云南全球推介活动在外交部蓝厅隆重举行。鲜为人知的是,在这次外交部云南全球推介活动中,云南省委书记陈豪引用了《徐霞客游记》中对富民河上洞的记载:“我国明代著名旅行家、探险家徐霞客一生钟爱云南,称赞云南‘桃花流水,不出人间,云影苔痕,自成岁月’。”陈书记以此妙赞云南的好山、好水、好空气、好生态藏在深闺无人识,富民风光仿佛也成了“云南名片”,实在是富民的骄傲和自豪!年5月,富民县的滇川古道三村段、永定桥、河上洞获得了“徐霞客游线标志地认证”。邓洪摄影节假日,找个阳光灿烂的上午,独自一人或携三两个好友,漫步在这古驿道上,或想想心事,或谈谈有趣的话题,实在是一件惬意的事。斑驳的阳光从树影中透过,这里的一块块石头,经过长久的马踏人踩,依然光亮无比,如同一轴摊开的历史长卷,唯有风沙来浏览,唯有细雨在阅读。如今,因了度假山庄的保护,这古道又渐渐地热闹起来了,这回可不是马帮,而是一批又一批游客。或是山庄里住宿的休闲客,或是朝气蓬勃、挎着相机的背包客。我想,他们恐怕也是为了追寻那马帮留下的一串长长的蹄印,为了聆听那清脆的马铃叮当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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